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134节
  说黎大今个买了肉,明个买了鸡,后天抓了鱼。
  说黎家干货果子没断,灶屋里天天都是肉香,糖水蛋的香。
  如今村里家家户户日子好过了,攒了三四年的银钱,要粮有粮,要银钱有积蓄,还是农闲时候基本上都吃荤腥补一补,可谁家也没敢像黎家那般,是天天,顿顿,不落下的荤腥。
  这多费钱和柴火啊。
  “也不知道能怀个啥?肚子里这么金贵。”王婶酸了句。
  田氏说:“怀啥都是黎家的,人黎大父子俩喜欢呗,乐意花钱。”
  有些上了年纪能看胎的就说:“周周肚子尖尖的,我瞧着这一胎像个男孩。”
  “男孩好啊,黎家可不是有后了。”
  王婶:“我看啊不是,倒不是我对黎家有啥不乐意的,就是黎周周那肚子是尖尖的,可你从背后看,身子笨重,不是姑娘就是个哥儿。”
  “我觉得是男娃娃,要不是男娃,黎家咋能这么费钱?”
  “谁说的上来,等一个月生了就知道了。”
  李桂花和王阿叔进了院子,日头好,黎周周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旁边放了个矮几,上头簸箩筐里是针线,杏哥儿也在,元元在旁边拿木棍在地上画画。
  “周周给娃娃做衣裳呢?”李桂花先应承了句,“小心别伤了眼。”
  “知道了岳母,才做了一会。”
  黎周周喜欢天气暖和出来一边晒太阳一边给未出生的孩子做小衣裳,他没经验,幸好杏哥儿会,过来和他一起做,还把元元出生时的衣裳拿了出来,拆了后跟他比划。
  “才出生孩子皮肤娇嫩,衣服一定要先洗。”
  黎周周点头,他晓得。
  和相公分开这三个多月,黎周周已经做了十来件小宝宝的衣裳了,只有做衣裳的时候心里平静踏踏实实的很幸福,其他时候,黎周周不想说假话,他想相公,尤其是夜里的时候。
  “王阿叔坐。”黎周周招呼王阿叔坐着歇会。
  以前王阿叔是干不完的活,如今也做豆腐营生,可不像以前做完了豆腐还要洗衣做饭包罗所有活,现在小田在平安镇学医,屋里王阿叔管了豆腐生意,其他的就交婆母公爹忙去。
  这会王阿叔也不推辞说还有的忙,过来坐下了,杏哥儿帮忙倒了热水,说:“用红枣泡的,还挺好喝,我家里现在也这么泡水喝。”
  “你俩做衣裳呢?”王阿叔接了喝了口,丝丝的枣子甜味。
  杏哥儿:“我给周周娃娃做一件,我家的就不折腾了,现在长得快,做了废料子。”他手里那块就是之前舍不得用的妃红团花料子。
  王阿叔瞧着料子漂亮,都不敢上手摸,他常年做粗活手里都是茧子,怕刮花了布料,只是仔细看,说杏哥儿做活细致,缝的真好。
  “我是照着元元一岁大的衣裳缝的,这斜襟领口上我本来打算绣点啥,不过不着急,等周周娃娃出来了,要是男孩就绣一些竹子叶。”杏哥儿也是看黎周周给顾秀才怎么绣袍子学到的。
  说到这儿杏哥儿就没多说了,王阿叔心里识趣也没问,总不能问要是姑娘、哥儿呢?也不是说晦气话,而是周周年岁大了,哥儿生怀不容易,黎家招婿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第一胎最好是个男孩好。
  “其实我瞧着绣个老虎头也好,男孩子活泼健康。”王阿叔说。
  杏哥儿笑,“周周做了虎头帽还有虎头鞋,我就不做了。”
  黎周周心里知道两人打哑谜,避讳着说肚里宝宝的性别。
  “我想着女孩也好,哥儿也好着,倒是不拘什么性别。”黎周周垂着头笑的浅浅的摸了摸肚皮,说:“只要健康就好,别的我和相公不在意。”
  “所以啊,你想绣什么就绣吧。”
  杏哥儿:“真的啊?”他知道周周不说客套话,估摸真这么想,可还是觉得男孩最好,那他绣个竹子叶,盼望周周这一胎是个男娃娃。
  王阿叔听了也没往心里去,村里人都瞧着周周这胎的热闹,因为周周怀的时候吃得好不劳累,背后闲言碎语的酸着,要是生个女孩、哥儿,不得笑话死了。
  周周还是生个男孩好。
  可咋说,生男生女生哥儿这事,他们外人说不顶用,到时候真万一生下来不是个男娃娃,周周和黎家肯定要被笑话了,王阿叔就想,周周今天这话说出去,黎家不在意,要真是男娃娃那最好,不是了,也提前说过。
  等有人买豆腐,王阿叔就点了两句,“周周和顾秀才都不在意孩子是男孩还是姑娘哥儿,都疼。”
  可这话放别人耳朵里,那就是知道自己怀不了男孩先遮丑了。
  “现在才怀着就每天荤腥不断,要是生个哥儿女娃娃还不得后悔死了,花这么多钱白花费了。”
  “不是我说,黎周周和他爹都是厚道人,顾秀才更是琢磨出肥料的法子,我心里是念着好的,可有人瞧热闹啊。”有人努努往黎家方向努努嘴。
  能有谁,王婶呗。
  “王阿叔今个说这话,估摸也是给遮一下,黎家要是不想要男娃那就是笑话了。”
  “可不是嘛。”
  大家伙酸着酸着等黎周周这胎到底生个啥,稳婆都接过来了,黎大还买了奶羊,那羊才生了崽崽半个月,正好撞见了,黎大买回来了,连着那奶羊生的一只小羊羔也抱回来了。
  李桂花是操刀出来,以为今个炖羊,说亲家买亏了,小羊羔才几两杀了没多少肉。黎大赶紧说不是吃的,说:“我听到消息赶紧去拉奶羊,这奶羊半个月前生了两只,可惜天冷,一只崽子冻死了没活下来,就剩这一只小羊羔了,我带走的时候,瞧奶羊舍不得崽子,干脆一起买了回来。”
  家里周周怀了马上要生,黎大对着这种事心里软,瞧着奶羊与崽子分别时,跪着舔羊崽子可怜,干脆全买了,就养家里算了。
  李桂花想不杀啊,那也是,如今羊崽子没几两肉再养养,养肥了杀了吃。
  黎周周抱着小羊羔放他里屋,烧着炕暖和,小羊羔才半个月大,还很小,到了暖和的地方就咩咩奶叫,黎周周最近就爱和小羊羔说说话逗着玩。
  东西坪两村,都等着黎周周这胎啥时候生,李桂花则是养着羊,琢磨什么时候羊崽子长大长肥能杀了,她听人说,小羊羔吃着没膻味,老的羊她吃过不好吃膻的紧,小的羔子还没吃过不知道啥味。
  日子一天天近了,接来的稳婆和李桂花睡原先黎大那屋的炕上,平安镇的郑钟大夫也过来了,郑钟是孤儿,郑家人抱回去养的,是养子。
  “咋地连大夫都接过来了?”
  “黎家这两年莫不是做营生发达了吧?我还是第一次见谁家生孩接大夫过来的,听说还是远路来的。”
  这可不得了了,在西坪村又是茶余饭后的话头。
  就在天越来越冷时,黎周周没发动,顾兆先回来了。
  这天冷的风一吹刮刀子似得,那是个傍晚天擦黑,村口远远瞧着有骡车影子,骡子蹄走路哒哒哒的响,一路进了村,有人注意到了见是陌生脸,便问找谁。
  西坪村现在光景好,到了年关就怕有贼人宵小,所以防的紧。
  就见车帘子掀开了,天太黑瞧不清,可声音听明白了,就是去考试的顾秀才声,说:“是黎家顾兆。”
  车夫没停,到了黎家大门,车还没停稳,顾兆迫不及待从车里跳下来,往里走,头也不回跟车夫说:“一路劳累,天黑了在我家歇一晚明日再走,辛苦了……”
  话音越来越远。
  车夫就没见过这样急着忙活往家冲的书生郎,可见是真的想家了。
  这会黎家才吃完饭,锅里烧了热水正准备洗漱歇,李桂花抓了把瓜子花生去里屋,她和稳婆睡一炕上,喜欢睡前聊会天吃吃瓜子,正从灶屋出来,就看到一道长条条的影子,吓得一声鬼啊叫唤。
  黎大早听到院子外动静,出来瞧,一看:“兆儿?”
  “爹!”顾兆语速快,“周周呢?生了吗?”
  黎大都是懵的,咋这个点就回来了,考了试没?可嘴上先紧着回:“在里屋刚吃完洗了,这会估摸着走圈,还没生。”
  话都没说完,人就没影了,往里屋钻。
  之后的闲事就是黎大安排了,先把外头的车夫迎进来,给安排热水饭食,还有睡觉也挤一挤等等。
  顾兆进了堂屋,先在炉子上搓了搓手烤了烤,他一身寒气,就怕过给周周,可里屋里走动的黎周周也听见声响,掀起帘子出来一瞧。
  夫夫俩撞了个正脸,两双目在空中遇见了。
  黎周周鼻子一酸,顾兆顾不得身上寒气,先过去,“不哭不哭,我回来了,是我不该放着你一人的。”
  “我不是委屈我自己。”黎周周抬手摸相公脸颊,胡茬扎手,怎么脸颊也少了肉,“相公你瘦了,是不是没吃好饭,赶路回来的?”
  顾兆是赶路,三天考完一收卷子开了衙门,他就往出冲,本来是想赶夜路,可二哥大哥劝着说不安全,还是作罢,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骡车也租好了,这还是要谢两位哥哥帮忙。
  他是背着包袱上了骡车往家赶,一个人连着车夫轻省,白日里顾兆在车上吃,中午骡子能歇会,夜里借宿客栈或者村里,这样赶着来,半个多月就到了西坪村。
  顾兆哪里有功夫洗漱刮胡子,都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模样。
  全惦记着周周。
  黎周周第一眼看到相公模样就眼睛发酸想哭,他知道相公一定是急着赶回来见他的,所以才没功夫收拾自己。
  “周周别是嫌我现在胡子拉碴丑了吧唧的吧?”顾兆故意玩笑话,为了怕周周难过伤心,“我不管,我就是这副模样,也是周周最漂亮的小相公,是不是?”
  黎周周吸了鼻子,还是厚厚的哽咽嗯了声。
  “乖不哭,我人没事,一路上吃喝正常,就是操心你,幸好赶回来了。”顾兆开过了玩笑正经起来,“周周要是嫌我瘦,之后多给我补补就好了。”
  黎周周也是几个月没见,乍一见相公这副模样心里难过,现在收拾好了心情,操心相公吃饭,顾兆就是想让周周转移注意力,别老伤神操心他,于是说了些考试的事。
  “一切都好,大嫂、张妈还有柳夫郎跟着,过去后租了院子很清静也方便,饭食都是院子里自己做的吃,干净营养。”顾兆捡着好听的给周周安心。
  李桂花这会送了热水,说给兆儿下碗面?
  “都成,我对付一口。”顾兆目光没移开周周,他家周周脸圆润了,气色也好,变白了,白里透红的,一看就知道后娘照料的好,便笑着回头跟后娘说:“劳烦娘了。”
  李桂花打了个哆嗦,顾兆一笑就没好事,赶紧去灶屋。
  “岳母,放些肉和蛋。”黎周周补充。
  “知道了。”
  顾兆洗脸洗漱,黎周周是寸步不离,顾兆也想周周,便一边擦洗一边说:“朱秀才跟着我们一起住,我们早到了半个多月,没事就去客栈和其他书生辩学识,还有斗诗的,谁赢了,谁结账。”
  “相公赢了吗?”
  “周周你坏啊,拿话臊我。”
  黎周周就抿嘴笑的开心,顾兆也笑了起来,过去读书上学,顾兆还把他作诗当个笑话讲给周周听,这会说:“严二哥赢的。我们本来不想搞事,你知道严二哥这人谦虚低调不爱出风头,可对方欺人太甚,说什么我们学校上一届挂零,报名人数多,全都落榜,不如早早歇了。”
  当然人家说话要文绉绉许多。
  顾兆在家和周周说话一贯如此,随性简单,说着逗趣。黎周周就听了进去,顾兆这会用刀片剃胡子,剃一会,间接歇的功夫说:“我们当然不愿意被这么说,我先给打了个底子,然后就被笑话了。”
  “相公怎么自己先打底子了?”黎周周知道严二哥作诗好,不该先严二哥直接来吗?
  顾兆美滋滋说:“我这叫抛砖引玉,我一作,哄堂大笑,他们瞧不上我们,那更好啊,大哥做完,对面挑刺也赛了首,我们俩连翻被笑话,二哥就算在低调也气不过,不就出面作了一首。”
  “当时技惊四座鸦雀无声,等过了好半天,才有叫好的。”
  顾兆回忆起来,当时也算是爽文打脸了,男主角就是严二哥。
  “相公也是玉,才不是砖头。”黎周周护着相公。
  顾兆刮完了胡子,凑过去笑着撒娇说:“可不是嘛,我是周周香喷喷的相公。”
  “脸上都皴了。”黎周周心疼,进屋拿了自己用的香膏出来,挖了一指头给相公脸上点着,顾兆就弯腰凑过去,让周周给他涂匀了。
  “这下香了!”黎周周笑说。
  顾兆也笑了,没急着换衣裳,先吃了面。后娘做了一大碗,卧着荷包蛋,还放了肉片,都是瘦肉多,还有酸菜,十分开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