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直到这个时候,跟在二人身后的两个小丫头才发现了不对劲,怎么刚刚还似一对亲密无间的壁人般在月下散步,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吵起嘴来了。
  知秋性子急一些,上前就把唐郁香拉到了一边,小声责怪道:“二奶奶,您怎么能跟二爷吵架呢?看把二爷给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知冬没有言语,只是一脸幽怨的看着这位二奶奶。
  这两个小丫头虽然没读过书,不懂得‘妇者,伏于人’的道理,但也明白夫为妻纲,女人是不可以跟自己男人顶嘴的,更别说将自己相公气成了这般模样了。
  眼见自己的贴身丫环胳膊肘子往外拐,唐郁香也是一阵气闷,先前趾高气扬的得意劲瞬间不翼而飞,小脸也垮了下来,这两个小丫头的胆子如今是越来越大了,敢明目张胆的与她作对,中午吃饭时就因为她提了下让林敬之去见姨娘,就合起伙来不理她,晾了她一下午,正因如此,她才不得不委曲求全,又亲自给林敬之做了晚饭。
  当然,她心里明白,这两个小丫头是真心为了她好。
  林敬之见唐郁香被两个小丫环拉到了一边咬耳朵,低声细语,也听不到在说些什么,胸中气闷下,便当先离开。
  望见二爷竟然先走了,两位丫环可吓了一大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二奶奶,待会回去,您就给二爷认个错吧。”知冬一脸担心的说道。
  知秋也出声附和,“是呀,二奶奶,您以后要想在林府站稳脚跟,没有二爷支持,是不行的。”
  唐郁香撇了撇小嘴,一脸的不耐烦,但见两个小丫头大有你不答应,今晚就不让你回屋睡觉的架势,只好胡乱的应了一声。
  等三人回到了卧房,林敬之已然提前睡下,两个小丫头守在外室,唐郁香则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内屋,借着月光,她见林敬之仍然和以前一样,睡在躺椅上,一动不动的,呼吸悠长,应该是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虽然昨夜她与林敬之同宿一室,但仍然急张不忆。
  来到床边,她飞快的脱掉绣花鞋,然后爬上床,把床纱拉了下来。
  直到用棉被将自己裹了个密不透风,她紧绷的神经,才渐渐缓了下来,她不想留在林府,也不想与林敬之有感情的纠缠,更不想与这个相公有夫妻之实。
  林敬之只是早到了一小会,哪里能这么快就睡着,他眯着眼睛,瞧着唐郁香一脸的小心翼翼,没来由的,从心底升起一丝挫败感,直到见唐郁香拉下床纱,曼妙的人影也躺了下去,这才轻声一叹,缓缓的睡去。
  虽然昨夜有心事,但林敬之还是一大早就爬了起来,他现在和唐郁香睡在一个屋子里,彼此都很尴尬,所以起床的时候,最好能一前一后岔了开来。
  知冬与知秋在外室听到内屋有了响动,就直接掀帘走了进来,见林敬之依然像以前那样睡在躺椅上,眸子里皆是闪过一丝失望,同时二人暗自担心,二爷昨晚不会真的被气坏了吧,不然二奶奶貌若天仙,谁能抵挡的住如此诱惑?
  昨天早晨她们二人误以为二爷与二奶奶圆了房,还暗自偷偷乐了好半天,直到二奶奶又气又恼的摇头否认,又在床榻上找不到验明破处的白色元帕,这才心有不甘的承认了事实,二爷与二奶奶一天不圆房,就一天不能落实二奶奶正妻的身份,这可是大事,怎能叫她们不担心!
  林敬之可猜不透这两上小丫头的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他有他自己为人处事的方式与思想,首先,若是唐郁香没有对他动情,他是不会使用暴力与之圆房的,第二,就是如今他的身子骨依然太差,不适宜与女子寻欢。
  再则,他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过去的,知道身体素质差的人,生下来的孩子,很有可能瘦弱多病。
  有了以上三点原因,他无论如何,在近期内,不会与唐郁香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知秋与知冬进屋后,见林敬之已经醒转了,二奶奶却仍赖在床上贪睡,这怎么能行?于是知秋给知冬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服侍林敬之穿衣,而她则直接走到床榻边,一把就将床纱给挑了起来。
  “二奶奶,时辰不早了,该去上房给老太君请安了。”
  原本唐郁香早就醒了,只是想等着林敬之出了房门,再起床罢了,现在被知秋一叫,却是不能再装上去了,睁开眼睛,她狠狠的瞪了知秋一眼,这才双手扶榻,在床上坐了起来,幸好她昨晚睡觉的时候没有脱衣服,不然还不得羞死个人!
  知秋却没有理会二奶奶威胁的眼神,很是干净利落的把棉被掀了开来,直到见主子睡觉没有脱衣服,眼神中才闪过一丝失望。
  在她看来,二奶奶是个天仙似的人物,如果能泄出点春光被二爷看到,说不准二爷一个忍不住,立马现在就把二奶奶给吃了。
  饶是唐郁香此刻仍穿着衣衫,但也是脸上绯红一片,不管怎么说,她到底是个黄花大闺女,哪里躺在床上,任由一个男子在一旁打量,林敬之原本是想面对着门窗的,但在穿衣服时,被知冬拽了两下,就不知不觉的转了一百八十度,变成了面对床榻。
  此刻唐郁香绝美的小脸上布满了红晕,嫩的能滴出水来,当真是娇羞怡人,活色生香,不经意间,他突然望见一抹雪白,原来是唐郁香大意下,竟把一只玉足给露了出来,那只玉足约有巴掌大小,五根指头长短不一,紧密的排列在一起,犹如玉蒜一般,脚背线条流畅,外表似是流动着一层光晕,直晃的林敬之一阵失神。
  如此美丽的小脚,他前世今生,还是头一次看到。
  直到唐郁香发现泄了春光,小脚已是被林敬之看了个够,就在她收回小脚,恼羞成怒的想要喝骂一通的时候,却见林敬之老脸一红,便落荒而逃。
  见林敬之如此模样,倒让唐郁香愣在了床上,在她眼中,林敬之虽然为人不错,但绝对是个好色的主,不然绝不会看着自家嫂嫂发呆,她甚至以为,林敬之昨天去两位姨娘那里,就是去行鱼水之欢的,可哪曾想她眼中好色的相公,竟然只是看到她的一只小脚,就能脸红成这样。
  轻轻抚了抚自己雪白的玉足,她也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嘴角不自觉的,挂起了一丝笑容。
  林敬之脸色发窘,急慌慌的跑出了小院,眼见背后没有传来喝骂声,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虽然那只小脚的主人是他的妻子,但他现在,貌似还没有获得可以正大光明观看的权力。
  来到书房,他坐在椅子上,喝完了一杯温茶,心神才渐渐平静了下来,侍墨早就到了,回禀了一些发生在洛城,影响比较大的事件。
  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并没有放在心上,就在太阳升起一竹竿高的时候,从外面急慌慌的跑进来一个小丫环。
  “二爷,府……府上来了一位官差,说是有要事相询,正在大厅内候着。”小丫头因为跑的太过着急,有些气喘。
  “官差?”这两个字一入耳,林敬之瞬间就想到了知洲田机,与洛城城守王蒙。
  王蒙今年四十多岁,是田机的座下门生,对其很是忠心,可以说王蒙的官职,完全是由田机一手提拔上来的。
  难道这二人终于沉不住气,打算对林家动手了?
  想到这里,林敬之心头一惊,开口问道:“来了几位官差?”
  “回二爷,只有一位。”小丫头恭敬的回道。
  林敬之听罢摆了摆手,示意小丫头退了下去,拧眉思索,难道他们掌握了林府的什么把柄不成?
  应该不会,不然对方不会只派遣一名官差,而是直接锁人了!
  没有把柄,一个官差,林敬之想着想着,大脑里突然闪过两个字眼,‘试探!’
  对,定是对方接二连三的在林府的店铺闹事,却不见林府有何动作,这才终于坐不住了,想来试探一下林府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想通了这一点,林敬之并没有着急的过去与官差相见,现在的他,必须得沉得住气才行。不然急切下露出一个细小的破绽,都有可能使林家万劫不复。
  毕竟对方,可是官家!
  没遇事之前,应当将所有的隐患,尽可能的消除,这是他为什么会急慌慌的将林礼之抢来的两位小妾,尽快送走的原因之一,只要对方找不到把柄,就拿林府没办法。
  再则,就是尽量的放低姿态,不要生事,让对方无处下手。
  而一但遇到了事以后,便不能再忍让了,不然对手一定会以为你先怯了三分,是个软骨头,从而更加的肆无忌惮。
  静静的坐在书房内,林敬之尽量使自己放宽心态,不要紧张,只是把那位官差,一个人晾在大厅之中。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可以使人心烦气燥,耐不住脾性,若是能达到较好的效果,说不准能从这位官差的嘴里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侍墨自听到有官差到来,心中就开始着慌了,毕竟林府中发生了什么事,他是知道的,此时他见主子让丫环退下后,就没了动作,当先沉不住气,轻声道:“二爷,让官差等的太久了,不好吧。”
  “怕什么,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差而已,二爷我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好歹也顶着一个举人的名头,就是见了洛城的城守王蒙王大人,也只需拱拱手而已。”
  在大乾王朝,文人的地位较高,不管是秀才,还是举人,虽然手中没有实权,只是个空名头,但律法中,却有明文规定,秀才和举人,可以见官不拜,可以随意游走天南地北,无需当地官府签画的路引。
  并且秀才入驻驿站,可以免费住宿,用餐一个月,而举人,则可以免费用餐半年。
  这个时代,对于百性的管辖,还是比较严格的,出入洲境,城池,必须得有当地官府签画的路引证明身份,不然城门的守将,不会放你过去。
  侍墨见主子如此自信,眸子陡然一亮,连连称是,另外,自林敬之的父母去逝后,林敬之便一直忌讳举人二字,现在侍墨见主子竟然自己说了出来,心中大喜,认为林敬之总算是将压在心头的包袱,给卸下来了。
  二人又在书房聊了半晌,林敬之估摸过去有一个时辰了,这才领着侍墨,不慌不忙的走向了大厅。
  此时大厅内正坐着一个身穿衙役服饰的官差,脸形瘦长,个子不高,手里没有拿铁链,只是在腰间,斜挂着一把约有三尺来长的带鞘大刀,见林敬之走了进来,腾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前紧走两步,怒声道:“林二爷,小的来府上通传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你才姗姗来迟,难不成是在故意藐视朝堂?”
  藐视朝堂?
  好大一顶帽子!
  别说是一介平民,就算是朝廷的大员,也能因为这个罪名,前程尽毁!
  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官差,林敬之根本就没有理会他,就与之擦肩而过,他知道这位官差背后的靠山是谁,所以眼前这只叫嚣的家伙,只是对方的一枚棋子罢了。跟在他后面的侍墨也不用吩咐,就当先跑上前用衣袖将椅面擦干净,然后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缓缓的倒了一杯温茶。
  撩开衣衫的下摆,林敬之稳稳的坐了下来,然后端起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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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试探
  大厅内,林敬之坐在上首处,专注的望着手中的茶杯,好像上面的花纹能活过来一般,间隔好久,才会小口的抿上一下,然后合上眼睑,细细的回味。
  侍墨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主子的打算,所以现在也不再焦急,只是静静的立在林敬之的身后,等茶杯里的水浅了,便赶紧拿起茶壶再填上一些,动作轻快,不但没有洒出半粒水滴,就连把茶壶放回桌子上时,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原本这位官差身上气势极盛,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缓了下来,到最后,他只觉得寂静的大厅内,气氛越来越压抑,直闷的他呼吸困难,虽然对面坐着的那个少年一句话都没说,但却有一股莫名的威压自其身上若有若无的散了开来,不知不觉中,他的额头已是渗出了一层冷汗。
  林敬之的大名,在洛城家喻户晓,除了十四岁就考中举人,才名远播外,还有就是极具经商头脑,不然洛城林家,早在几年前,就被有心人吞并了。
  这位官差以前虽然也听说过林敬之的事迹,但始终以为他只是个半大孩子而已,就算是有些本事,又能高到那里去,却不想在这里见到真人后,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想起来之前,上面只是要他试试林家的态度与深浅,他眸子微微一转间,整个人便腰一弯,矮下了半截,哪里还有半分强势的模样,顺从了,不再与林敬之对抗了,呼吸也就舒服多了,
  “小人霍更生,给二爷请安,先前是因为小人等的时间太久,这才一时气大,冲撞了二爷,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一次。”
  “我呸,瞎眼的狗才,你一时气大?在二爷面前,你还敢生气?”侍墨见对方服软了,立马打狗随棍上。
  他是奴才,自然可以不要脸面,想怎么骂,就怎么骂,而且还是白骂。
  这位霍更生虽然被人吐了一脸的唾沫,但却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满,仍是低头哈腰的赔笑道:“对,是小人瞎了狗眼,不该冲撞了二爷,要不,您打我两下,出出气?”
  霍更生说完,还真的将左脸向前递了过去。
  见眼前的官差服了软,林敬之不喜反忧,若是今天真来个硬气的,挑拨几句,使其愤怒后,说不准还可以从其口中得到些有用的消息,但如今来了个奸滑的,怕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知道再纠缠刚刚的小冲突已是无用,林敬之索性放下茶杯,摆了摆手,“过去的就算了,我也不是没有度量的人。”
  霍更生连连点头,顺嘴就拍了个马屁,笑道:“早就听说二爷胸怀宽广,是做大事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能虚传。”
  林敬之此时已经没有心情与这官差玩虚的,直接步入正题,问道:“霍衙役,你今天来我林府,有什么事么?”
  “回二爷,小人今天来贵府,就是想问一下,最近是不是有人在林家的店铺里捣乱?”霍更生说话时虽然仍腆着个猴脸,一脸的下贱模样,但那双眼睛,却是在暗中死死的盯在了林敬之的脸上,似是想从那里看清楚,林敬之心境有没有什么变化一般。
  “没有这回事!”林敬之自始至终,平静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没有?可小人却听人说,前不久贵府的分店,有一个掌柜被人打了,好像还挺严重,断了一条腿。”霍更生又道。
  “我怎么没听人说过?”林敬之眉头一挑,脸色又冷了三分,心下却暗自猜测,这田机与王蒙,在搞什么花样?
  为什么要扯出胡掌柜被打这件事?
  是想看看林家对于这件事是什么态度,还是想好了林家报官后,整治林家的后招?
  霍更生见林敬之就是不承认,不死心的又道:“不会吧,小人记得那天正好是小人的一个好友当班巡街,他可是真眼看到的。”
  “哦?那他当时为什么不管?”
  林敬之一句话,就把霍更生噎的说不出话来,是啊,哪有亲眼见到了不管,然后事情过了,再到人家府中询问的道理。
  可来之前,上面已经发了话,要他尽量说服林敬之报官,只要与官府拉上了关系,再想办什么事情,就容易多了,于是他硬着头皮,又道:“真的没有此事么?那为什么那间店铺关门了?”
  “二爷,这事奴才知道,是那间店铺的掌柜不小心摔断了腿,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代管,这才将店面关了。”一旁侍墨灵光一闪,见机插言道。
  林敬之暗中给侍墨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故作恍然大悟道:“嗯,若不是你提醒我,我差点就给忘了。”
  霍更生见这主仆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无奈之下,只好舍了这个话题,又道:“二爷,其实小人这次来,还有一事要询问,不过若是哪里说的不对,还请您别跟小人一般见识。”
  林敬之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剑眉微不可查的轻轻一皱,“什么事,尽管说。”
  “谢二爷不怪罪,是这么回事,前不久有人给府衙里递了份无名状,说是林三爷数月前,曾当街强抢了两位民女做妾,而且这两位民女都已经是有夫之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