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咒术师对他们做了手脚的任务极其自信的缘故, 这场晋级任务进行的时候, 居然没有留一个咒术师在这里看着。
  于是五条悟便一脚踹开了门,他现在周身的气势像是能不蘸酱生吃三个小孩, 他进来的时候门内的长老看起来正打算出去, 就在长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就极其不尊老爱幼的把这位头发跟他差不多白的老人家一把按在了桌子上。
  实木的桌子发出一声闷响。
  跟在后面进来的夏油杰右眼皮跳了跳,默默带上了门。
  他觉得现在替五条悟关一下门还是很有必要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虽然平时五条悟闲的没事干,但也不至于要去找个橘子坐一坐。
  还在气头上的五条悟看着被他拎起衣领后惊惶中夹杂着一丝强作镇定的仙台高层,恶意满满的咧了一下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长老强装镇定的脸色一僵。
  悟, 刚刚关上门的夏油杰正好看见这恶趣味的一幕,本来还直冒火的脑子被他这这幼稚的举动弄得一滞, 你严肃点。
  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五条悟一看这个长老怂成这样,内心无处安放的那股恶趣味又起来了,瞬间开始没个正形。
  你在这干什么?终于被放下来的长老心虚的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向夏油杰。
  啊五条悟拍了拍手, 浮夸的感叹了一声, 我觉得这个应该我来问你。
  您又在这里干什么呢?
  他苍色的瞳孔在极亮的月色下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光。
  五条悟少见的用了敬语。
  这里就你一个人?这位嚣张的闯入者环顾了一圈四周。
  要比我想的要惨一些, 他忽然歪了歪头看向长老, 我还以为仙台整个咒术界都会严阵以待呢。
  想不到居然就只有一个人在这里。
  他发现今天晚上的考核了。
  此时五条悟拽住的仿佛不是他的衣领而是他的咽喉,长老极其困难的呼吸了几下,最终迎着他的视线无力道: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无数世家的利益,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撼动的。
  五条悟发出一声极响的嗤笑。
  这样啊。他上上下下的把他扫视了一遍。。
  我还以为不重要呢,五条悟皮笑肉不笑的撇了撇窗外,看你的表现,我看你巴不得他们死啊。
  长老像是被噎住了一样住了嘴。
  其实今晚这场晋级任务没人知道吧,他说,你吃拿卡要这些家族的可太多了,这次的收入其他人也不知道吧?
  不对,他忽然若有所思的捻了捻长老衣领处的布料,也许不止这一次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咒术界的废物虽然多,可是以前一批咒术师里也就那么几个。
  正因为基数小又没有什么大影响,所以这一行径才能瞒了这么多年。
  但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有权力的人想要什么,更多权力。
  那个被他和夏油杰拎到会客室来的咒术师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来,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他自由,恰恰是因为他不自由。
  如果没有这些人的一手操作,他本来不做这些也能升到他想要的职位。
  一手缔造这些的长老们将文职管理等级一提再提,又将这一作弊行径的规模越扩越大,甚至都到了没有地方放置那些低级咒灵,要与本地帮派勾结的地步。
  他们将那些战力低下的世家子弟推上咒术界的中层位置,从而以此为把柄再从他们手中交换过来更多的好处人情。
  被推上高层职位的咒术师们和他们在晋级那天开始便成为了捆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阵营相同的他们只会不遗余力的将这个秘密继续隐瞒下去。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随着规模的越来越大,这件事逐渐变得不可控起来,今晚的意外只是冰山一角,在他们这个团体内,一定出现了更为长久的内讧。
  所以参与进这件事之中的高层开始相继捞上最后一笔跑路。
  每一场最后一笔都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随着与等级不相符的咒术师出现的越来越多,这个炸弹距离爆炸也就越来越近。
  但每个人都有侥幸心理,所有人都会觉得轮不到自己那么倒霉。
  显然,眼前的这个长老并没有居山晴树那样的幸运s。
  炸弹在他手中爆炸了。
  废物从来不需要反思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自己没有资格上去的高等级咒术师名单上这件事,五条悟忽然意味深长的对着怒目看向咒术师的长老说,他只会疑惑自己已经弱得如此不适合出任务了,为什么还会有人对他抱有不同的期待和企图。
  你拿其他咒术世家威胁我没有用,他看了看眼前的长老,一个家族里,有废物就有天才。
  天才怎么会接受自己看不起的废物评着和自己一样的等级踩在自己头上呢。他不解的摩梭着长老的衣领。
  你猜御三家的那些蠢货,眼界在家主的一亩三耕地上转出去之后,看见那些他们看不起的弱小术师们都快要踩到他们头上了,会怎么做?
  你的家族保得住你吗?他恶劣的笑了起来,啊我忘了,你也是这么上来的。
  未受你庇护的亲族只会恨不得把你从这里扯下来。
  长老出了一背的冷汗。
  说起来,我现在倒是知道为什么刚刚下面的任务现场变成了那样,你却还不下去解决了。
  因为长老你他拖长了音调,其实也只是个三级嘛。
  这下长老的脸色彻底僵了起来,他脸上充斥着一种混杂着愤怒和怯懦的神色,在几个压抑的深呼吸后,他涨红了脸。
  而且说起来,别人知道了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一直没有说话的夏油杰忽然开口道。
  我们只不过是今晚正巧从这里路过,又正巧看见了满山的咒灵,还很巧的祓除了这些咒灵,我们和咒术界的其他遇见咒灵之后自愿解决的咒术师一样,十分遵、纪、守、法。
  这话说的可就威胁意味深重了。
  所有咒术师都认识五条悟,但不是所有咒术师都认识夏油杰的。很不巧,面前的这位长老正好是认识咒灵操使的高层之一。
  刚刚的五条悟虽然嘴上说的恐怖,可一直却只是拎着长老的领子没有做下一步动作。
  但已经叛逃成为诅咒师的夏油杰可就不一定了。
  在他开口之前,五条悟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猜出了全部内情,正当长老注意力全部在即将被扒个彻底的底细上时,他甚至都忘记了这个房间内还有另一个人在。
  夏油杰蛇类动物一般冰凉而冷漠的眼神滑过他的侧脸,长老下意识的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危险的大型动物盯上了一般,人类的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满脑子几乎要被快跑两个字塞满。
  夏油杰看起来真的是想要在这里杀了他的,长老只感觉后背一阵悚然。
  你和叛逃高专的诅咒师还有联系,他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对上五条悟的视线,夜蛾正道知道你这么疯吗?
  五条悟像听见什么笑话一样眯起湿润的眼:你觉得,我会让夜蛾校长知道吗?
  他还挺骄傲。
  长老猛地瞪大了眼睛:你有想过怎么跟去解决其他咒灵的咒术师解释吗?你们刚刚是几个人一起上来的吧,如果我在诅咒师手上出了事,你也难逃其咎。拖累其他咒术师下水,你们两个简直就是疯子。
  五条悟忽然毫无预兆的笑出了声。
  我有说过我同学是正常人吗?他说。
  *
  而与此同时,五条悟口中的疯子正在赶路。
  月色把小道两边的树影照的格外清晰,树叶的影子被月光印到街道边缘,深夜的城市格外寂静,只有街道两边些许树叶被风拂动发出的沙沙声。
  一道黑影飞快掠过这条空无一人的街道。
  如果有人这时候在看监控,就会正好看见这道黑影以一种不像是人类的速度飞快从摄像头下一闪而过。。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居山晴树一边绕过一个被踢到在地上的垃圾桶一边感叹道。
  咒术界还能干什么?他回忆了一下刚刚在山上看见的场景,恨铁不成钢的数落道,知道菜就不要放那么高等级的咒灵给他们啊。
  现在好了,他灵巧的拐了个弯,离开这条没有路灯的小道,我真是给震撼到了。
  见过去市区祓除咒灵的,第一次见把咒灵放到市区里去的。
  他手上常年带着从不摘下的手套现在被他塞进了口袋里,事实上现在的情况要比他骂的还要严重的多。
  错误的咒灵等级估计导致了在场的这些咒术师们没一个是能拦得住这些诅咒的,他本来以为以咒术界的行事作风一般也就是两三个人同时进行这次任务。
  谁想他到了地方一看,好家伙直接好家伙,十几个咒术师,没一个能打得过面前这一个一级咒灵的。
  打不过也就算了吧,等他把这个咒灵祓除静下心来一问才知道,不少咒术师对应的晋级任务对象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这场咒术升级考核,最终弄的是咒灵满山乱跑。
  居山晴树摘了手套从山上下来,一路捏爆无数咒灵。
  大部分咒灵都还没来得及跑远,居山晴树一路顺着山路往下走,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不在身边,他把咒力垫在脚下简直跑出了不是人类的速度。
  眼看就剩最后一个咒灵了,他却翻遍了整片山林都没找到。那个满脑子奇思妙想的咒术师难得的脑补对了一次,还真有咒灵下山去到城市里去了。
  今晚进行晋级的咒术师等级良莠不齐,对应的咒灵等级当然也不一而同,居山晴树祓除了几个层级相差巨大的咒灵才发现这一点。
  怪不得最开始那个咒术师被咒灵追的满山跑,所有等级的咒灵混杂的一起,到最后他面对的根本不是根据他的等级选择好的那个。
  咒灵混杂带来的后果就是居山晴树现在也不知道跑下山了的那个是什么级别的诅咒,只好认命的顺着唯一一条下山的路去了市里。
  该说幸好这里是城市郊区,人烟稀少,就算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点,街上也见不到几个行走的活人。
  空荡无人的街道,满手血腥的行人,简直是一副单独截出来能做电影海报的凶杀现场。
  好是好在这里是郊区,人烟稀少,没几个人看见这个场景。可坏也就坏在这里是郊区,错综复杂的道路结构,杂乱无章的城市管理,居山晴树下山之后就直接失去了最后一个咒灵的踪迹。
  这片区域是片住宅区,房与房之间的距离不算宽,郊区不比城市中心,住的人少街道也安静,居山晴树刚刚拐过一个弯,就听见小路内传来隐隐约约的打斗声。
  声音离得有点远,在寂静空荡的夜里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被踢倒的声音,甚至还有不少东西翻了的声音。
  这么晚了,这个声音是有人在打架?
  居山晴树一转,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过去。一路顺着就街道走过去,眼前的小巷里忽然滚出来一个人。
  说是滚一点都没错。
  这个穿着一身运动装的人看起来就是被什么东西打到地上之后借了一个力后滚翻着翻出来的。
  他从小巷的阴影中站起身来搓了搓手,又抹了抹鼻尖渗出的血,看起来倒是没受什么严重的伤,甚至还想去继续和把他打出来了的人继续打一架。
  就在这时,居山晴树忽然发现这个人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今天才见过的那个店员吗!
  他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干嘛?
  店员活动了一下身体,以一种看起来似乎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能够达到的速度又跑进了巷子里,居山晴树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他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或者说是对着他眼里的空气拳打脚踢?
  因为在居山晴树的眼里,这个动作灵活下手利落的店员对面,分明是最后他在山上没有找到的那一个咒灵。
  普通人能和咒灵打个有来有回五五开吗?他难道不觉得对着一团空气打来打去其实很奇怪吗?
  显然咒灵也在想这个问题。
  【我感觉诅咒比他更不知所措一点。】系统在长久的沉默后精确的形容道。
  长着三只眼睛四条腿,五个耳朵六只嘴的离谱咒灵和虎杖悠仁打的如火如荼,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存在,眼看现在已经无法悄无声息的祓除最后一个咒灵,居山晴树只好酝酿了半天情绪
  有鬼啊
  寂静的夜空划过这个屑人一点也不走心的哀嚎。
  诶诶诶?正在打咒灵的虎杖悠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诅咒找到了破绽,他照着虎杖悠仁不设防的右脸干净利落的挥出一拳。
  虎杖悠仁一个后翻,向后退了好几步踉跄到了居山晴树身边。
  两个人颇为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你看得见鬼吗?文职人员居山晴树退后一步,拿出了刚刚酝酿好情绪的惊恐声音。
  呃虎杖悠仁愣了一秒。
  原来这是鬼啊。他顿了一下,真情实感的感叹道。
  我看电影以为鬼都是贞子和伽椰子那种披头散发的苍白女人,他说,原来现在的鬼都是透明的了吗?
  时代在进步,刚刚还一脸惊恐的居山晴树正了正脸色,你不要搞种族固化那一套。
  凭什么现在只有人能当鬼。
  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
  虎杖悠仁宕机了一秒。
  你说的对,他思考了几秒钟,严肃道,我不应该对鬼有固有印象。
  你退后一点,这位靠谱的未成年男性把他往身后挡了挡,你是文职人员,不会打架。
  居山晴树的良心痛了一秒。
  你好厉害,随即他就丢掉了这种他不需要的东西,开始睁眼说瞎话,我连架都不会打,更不用说和鬼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