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在戴桀面前蹲下，提尔对这个精神和心理都濒临崩溃的年轻alpha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但戴斯带我进来前说了，只要能救下你他就没有遗憾，所以我答应他，会想办法帮你摘除多余的腺体。”
呆滞的目光迟缓地看向提尔，戴桀睁着一双不断淌出泪水的眼睛，微微张开口像是想要说什么，可除了嘶哑的呜咽声，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骗子，戴斯就是个骗子，怎么可能救下他就没有遗憾，真的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不明白吗？
他本来就已经是孤儿，现在连戴斯都死了，他就算能活下去又怎样呢？
现在就算把戴习维杀了，戴斯也回不来了，他一次都没有拥抱过戴斯，最后，甚至连再握住那只机械手的机会都没有得到。
看着年轻alpha彻底空洞的双眼，提尔抿一下唇，没有再多言地又站了起来。
顾淮在提尔过来时就已经起身没再压在戴桀身上，神经仍在高度紧绷，而当提尔跟戴桀说完话起来后，实验室又一次发生了震荡。
这一次，是来自外部的轰炸。
已经摇摇欲坠的基地，迎来了志愿军的第二次导弹攻击。
因自爆而被摧毁过半的对空炮以及未能及时起飞的战机，让基地无法将投向基地的第二波导弹成功拦截在空中击爆，在硝烟弹雨中落下的导弹将已经被炸得跟废墟差不了多少的基地夷为平地。
处于地下层的实验室在这强烈的动山摇中被掀飞了顶部，彻底地暴露出来。
灼热的气流仿佛要将人卷入地狱中，悬停在高空中的战机丝毫没有考虑实验室中是否有友军，一排机枪炮口齐刷刷对准再无遮挡的实验室，在轰隆声与爆炸声中对实验室进行了无差别的密集扫射。
“砰砰砰砰砰砰砰——！——！——！”
子弹堪比暴雨倾泻，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当机载重机枪终于停止扫射后，s级的alpha首领一手持枪一手抓住索降绳滑落，稳稳地落到了一处残垣断壁上。
郑语连面罩都没有戴，眼神冷酷地看着从异形丧尸的残尸底下爬出来的戴习维，开口道：“戴首脑，好久不见。”
拍去身上的尘埃，戴习维捋了一把头发，哪怕已经灰头土脸一身狼狈，他依旧竭力要撑出上位者的气势，挺直身板说道：“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躲在后方当个无胆匪类，倒是没想到，你这个黄毛小子真能成此气候。”
“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这仗我既决定要打，自然也会到这前线来送你上路。你现在应该很后悔，当初在谋杀了我父亲后为了不让人说闲话而留了我一条命。”郑语面无表情，即便是被戴习维称作是黄毛小子也没有太大反应。
“我活到现在，还真不知后悔二字怎么写。”戴习维却是一阵大笑，他满眼阴鸷地看着郑语，道：“没有你爷爷跟你父亲留给你的那些部下，没有顾淮跟提尔，你又能成什么事？就算你现在杀到我面前又如何，你真以为人们会把你奉为英雄吗？别天真了，哪怕你现在杀了我，人们也只会记住，是顾淮研发出的治愈疫苗，将来会被历史铭记的，只有顾淮。”
“谁跟你说，我要当英雄。”郑语从那坍塌的断壁上走下来，一字一字道：“就算我是依靠别人才能成为首领，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又如何，对我来说，只要能阻止你，结束你引发的这场末世灾难以及悲剧，就足够了。我根本不在乎是否会被历史铭记，反倒是你，注定会被钉在历史的十字架上，永永远远接受世人的批判唾骂。”
“你以为我又会在乎历史如何评价我吗？你觉得，拿破仑跟希特勒真的在乎自己在历史上的评价吗？可笑，征服者才不在乎蝼蚁的看法和评价，只有无能懦弱的人才会在乎别人说的话！无论你们如何评价我，我都是一个伟大的统治者，是我！改变了这个世界！”戴习维在大笑中狂言，就算败局已定，他也不认为自己输了，在他看来，他没有依靠任何人凭自己的谋划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野心跟欲望，他站在权力的顶峰俯瞰过世人，他不是败给郑语、顾淮等人，他不过是败给了衰老，若他有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打破自然规律，突破技术的界限，将生死也掌握在自己手中。
“将拿破仑与希特勒相提并论，难怪你能厚颜无耻地说自己伟大。让丧尸病毒爆发，造成数十亿人类的死亡，社会体系崩坏，地球环境被破坏，这些在你眼中，反倒成了你改变世界的丰功伟绩了，是吗？”郑语说道，拿破仑是赢得了对手尊重的改革者，而希特勒却是个只知道破坏毁灭的种族灭绝者，而戴习维却试图将两人混为一谈。
郑语嘴角扬起讥笑，他并不因戴习维这扭曲的价值观而感到震惊，毕竟，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会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反思的穷凶极恶之徒。
“不止，在他心里，只怕自己早就已经是超越了希特勒的存在。”
顾淮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郑语跟戴习维皆向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
只见顾淮跟提尔拽着戴桀从一堆废墟中爬出，虽毫发无损，提尔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不爽”两字。
极度暴躁地瞪向郑语，提尔忍了又忍才没举枪送郑语一梭子弹：“你是打算把我跟顾淮也一起送上路吗？！”
明知道他跟顾淮都在实验室，还对实验室进行这种完全不顾队友死活的狂轰乱炸，他简直要怀疑郑语是故意的。
“把你们都杀了，才是一个合格的掌权者该做的决策。”戴习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挑拨离间的机会，“难不成你们真的相信，等他成为新任首脑后还会留你们一命吗？”
“他要做怎样的决策，是否打算留我们一命，是他的事。”顾淮不似提尔那么气愤，也没把戴习维的话放在心上，语气淡得稀松平常，扫向郑语的眼神也不带半点多余的情绪：“我跟提尔的生死，从来都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郑语并不打算为自己做过多的辩解，只说道：“我相信以你们的实力，绝对可以在刚刚的扫射中完好无损地活下来。”
尽管郑语说的是事实，提尔仍是铁青着脸眼角好一阵抽搐。
戴习维到底对他们这种幼稚的嘴仗失去耐性，说道：“郑语，就算你不在乎自己会否被历史铭记，可苏钰呢？苏钰的名声你也不在乎了吗？那孩子，可是替我干了不少好事，我手底下的研究员，没几个杀的人能比他多。”
空气仿佛有短暂的凝滞，郑语眼神霜寒如刀地盯住戴习维，静默了好一会儿后，才突然冷笑了一下，道：“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轻易就被你的话所动摇影响吗？我的伴侣是因何变成那般模样，又是因何会为你做那些人体实验，你我心知肚明！无论我的伴侣犯下多少罪过，都轮不到你在这里审判他！”
戴习维笑得更加大声，以充满嘲笑与不屑的声音说道：“轮不到我审判，所以就能被其他人审判？还是说，你打算徇私，将苏钰做的那些事都统统推到我身上？你可别跟我说，你能狠得下心，让他跟我一起被钉在所谓的十字架上，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既然你认他是伴侣，那他将来要背的骂名可少不了要你跟他一起分担，你真舍得为了区区一个omega，做出这样的牺牲？”
“既然罪魁祸首是你，那么统统推到你身上又如何？苏钰不仅仅是区区一个omega，他是一个堂堂正正有理想有能力的科研者。就算将来历史论功过是非，我要跟他共担骂名，那也是我身为他的alpha应得的。”郑语说道，是他没有被保护好自己的omega，只是担点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够了么？”顾淮再次插入打断郑语跟戴习维，道：“戴习维，拖延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狠毒的目光落到顾淮身上，戴习维眯起双眼盯住顾淮，停顿数秒后复道：“顾淮，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逃吗？因为我太想要得到你跟提尔了，你们两个是最接近完美的实验体，可你们怎么就如此愚蠢，竟然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你们知不知道，用你们两个的基因培育出来的那个实验体，是我好不容易才制造出来的神迹！”
第一百九十七章 蚁虫
“神迹？”
在戴习维说出这两个字的瞬间，顾淮发出了一声极其冷淡的嗤笑，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并以充满蔑视的眼神看着戴习维，直到戴习维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才接着说道：“你懂什么是神迹吗？人都是愚蠢的，为了欲望而制造出无尽的杀戮，而你，则比任何人都更加愚蠢，因为你从不懂得敬畏大自然，也不懂得尊重生命，却还妄想自己能主宰并拥有大自然。”
一个毫不珍惜也不理解生命的人，比任何人都渴望永生，这是多么讽刺的笑话。
“到了此刻，你都还在挽尊，在被我们切断你所有退路后，你还想要向我们证明自己没有输，用我跟提尔来当借口，试图掩盖自己早已经穷途末路想逃都逃不掉的事实。”顾淮轻轻摇头，在戴习维愤怒的瞪视中继续说道：“现在我跟提尔就在你眼前，就算郑语没有出现，你难道就能将我跟提尔抓起来带走？戴习维，你已经输了，而我，也早已经不是那个会恐惧你的权力受你威胁摆布的顾淮。”
在这场漫长的阴谋与战争中，他几乎失去了一切，从双亲、自由、腺体最后到孩子，可同样，他也获得了足以让他不再恐惧的力量与爱人。
他的确伤痕累累，所有的痛苦与失去都是烙印在他他身心上的伤口，只是这些伤口如今皆已痊愈，因为在他身边始终都有提尔；他曾经用尽全力去保护的伴侣，而今也已经成长到足够强大，不仅能够保护自己甚至也能保护他。
比起失去的，他更珍惜也更在乎自己还拥有的，还有那个他们可以为之共同奋战的未来。
“你难道不想知道，刚刚我给你注射的，到底是什么吗？”提尔举起手中的枪指向戴习维，瞥了一眼正拔枪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戴桀，随即毫不留情地对戴习维嘲讽道：“戴习维，你走到今天这种众叛亲离的地步，都是你应得的，你活该。”
“闭嘴！你一个人造实验体，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嚣张，要不是我，你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根本就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你应该感谢我，感谢我推动基因实验！”戴习维怒吼，用力眯起那双浑浊的眼睛，满是沟壑的脸因愤怒而愈发扭曲丑陋。
年迈的alpha，向来一丝不苟的花白头发此刻凌乱而稀疏地搭在他的脑门，他先是颤颤巍巍地向前走了两步，随后他看着中间那被炸开后又遭到机枪扫射轰击的大坑，十几秒后，不知是怒极反笑还是精神已经彻底不正常，戴习维又抬眼看向郑语，而后目光转向顾淮和提尔，最后是单膝跪地用枪撑起身体的戴桀，他恶狠狠地狞笑道：“你们以为我会在乎你们给我注射了什么药剂吗？不管你们注射的是什么东西，今天，你们所有人都会给我陪葬！”
从怀里取出一个控制器，戴习维用力按下开关并用一块碎片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黏稠且颜色诡异的血当即从他的伤口喷射而出。
那是深红带绿的血，不仅带着信息素的味道，更散发出一种正常人的血所没有的又酸又苦刺鼻到令人作呕的哈喇味。
戴习维大抵也没想到自己的血会变成这种颜色还散发出如此难闻的味道，他看着自己的血愣了一下，可很快又笑了起来。
已经不再固若金汤的实验室再次发生了剧烈的震动，这一次，震动是从底下传来的。
戴桀还没能站起来，他看一眼身旁因地面巨震而有些站不稳的顾淮跟提尔，嘶哑道：“那东西，要出来了……”
顾淮跟提尔都没有问“那东西”指的是什么，他们都神色严峻地盯着中间那一片黑暗仿佛深不见底的大坑，并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的枪。
而在另一边的郑语，同样神色凝重。
事实上，更早前根据戴斯所给的情报，他们已经大概知道了戴习维除了丧尸军团外还制造出了怎样可怕的异形丧尸。
而早在顾淮从军事基地逃离时，他们就已经见识过，戴习维在这短短几年间将异形丧尸的研究推进到一个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
从人类到各种动物的丧尸变异，将动物进行切割缝合再感染丧尸病毒刺激基因突变，制造出从昆虫类到海陆中型动物再到大型动物堪称物种多样性的异形丧尸，而这其中还有人类跟动物的结合改造，这种研究与生存繁衍以及进化没有半点关系，全然是为了破坏与毁灭。
而最让人感到胆寒发竖的，是所有的异形丧尸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在经受非人的折磨，或被剥皮，或被分体，或被病毒侵蚀全身腐烂等等，无论是被抓去做实验的人还是各种动物，都没能逃脱这些实验的摧残，有时候，能在变成丧尸前就在实验中死去，对他们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现在，戴习维已经成功制造出比之前所有的异丧都更加可怕也更令人窒息的异形丧尸。
他们谁都不知道，戴斯不顾一切牺牲自己所带来的攻击是否起效，又到底对底下的异形丧尸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若根本就没有成功，那么戴斯的死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两只毛绒绒既像钳子又像爪子的黑色节肢撕破黑暗，骤然从底下伸出分别撑在了坑口边缘，紧接着无数变异后比拳头还大的丧尸蚁虫顺着那两只节肢快速爬了上来！
这些丧尸蚁虫除了个头更大外，整体跟一般的蚂蚁并没有太大差别，都是头长口器、复眼以及触角，胸部三节，足肢三对，头、体和附肢上都生有细毛，只是让人觉得恶心的是，这些丧尸蚁虫的体壁都是半腐的，能清楚看到内里一坨一坨不断渗出紫黑色的尸液。
戴习维看着迅速在地上形成密密麻麻一大片的丧尸蚁虫，疯狂地放声大笑起来：“你们都知道吧，蚂蚁会建造自己的巢穴蚁国，由蚁后负责产/ 卵、繁/ 殖 后代，雄蚁负责与蚁后完成交 配任务，工蚁负责建造和扩大保卫巢穴，还要采集食物伺喂幼蚁和蚁后，虽然没有生/ 殖能力却是一个蚁国中数量最多的，还有一种就是兵蚁，专门负责战斗，头部巨大且上颚中藏有分泌酸性毒汁的颚管。”
年迈的alpha在看到丧尸蚁虫出现后双眼又闪烁起一种异常且让人极度不舒服的瞳光来，他挥舞着自己正在淌血的手，目光从顾淮、提尔、郑语还有戴桀身上来来回回地转，无比“兴奋”地说道：“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其实跟我们很像吗？强悍无比擅长战斗的alpha，生/ 殖能力不强却能力平均数量也最多的beta，以及生来就只为了繁衍 交 配一到了发情期就只知道找alpha求标记和交 配的omega。啊，你们一定不知道这些丧尸蚁虫有多么的迷人，我现在就让你们看看，这些丧尸蚁虫有多么的强大！”
几只堪比猎鹰大小的带翅丧尸蚁虫从坑口飞了出来，这几只体型比地上那些丧尸蚁虫更大的丧蚁尽管有翅膀，可它们的翅膀都是半腐烂且不成熟的状态，像是本来并没有翅膀是依靠实验刺激而硬长出来的幼态且并不能支撑它们进行真正飞行的残缺翅膀，几只大型丧蚁在半空中一坠一坠地飞行，在从坑口飞出来后很快就跌跌撞撞地摔到了地上。
除了翅膀以外，这几只大型丧蚁也跟地上密密麻麻爬着的丧尸蚁虫有明显的区别，头部极大，触角如镰刀，上颚下唇周围一圈腐烂发臭，不断滴落带有强腐蚀性的丧尸分泌毒液。至于身体的其他部分，腹部也跟一般的兵蚁构造不一样，不仅偏大而且尾部还长出了跟蜂类相似的尖锐刺针，透过因腐化而半透明的体壁，还能清楚看到腹内部的瘤球，泡在紫黑色的尸液中不断收缩颤动。
已经遍地狼藉无法再被称作是实验室的这块区域，很快便爬满了丧尸蚁虫，那些丧尸蚁虫在爬出来了后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直到不知何时爬到了异形丧尸残骸上挥舞手臂的戴习维又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上划拉出一道伤口，更多带着异味颜色诡异的血喷射而出，那些丧尸蚁虫才开始向戴习维所在的地方聚拢。
“有几点我要纠正你一下。”顾淮扫一眼向戴习维聚拢的丧蚁群，接着便以一种瘆人的目光睨视戴习维，冷冷地说道：“首先，蚁国由蚁后统管以蚁后为尊，所有蚂蚁都听蚁后调控，是彻底的雌性体系；其次，兵蚁跟工蚁一样，也没有生/ 殖能力，而人类alpha，不仅擅长战斗体能强悍智商水平偏高，即便撇开能标记omega不谈，生/ 殖能力也远比beta更强；因此无论是以体系而言，还是从生物角度不同蚁种的生/ 殖能力而言，蚂蚁这种生物都跟人类并不相似。”
“你自己自愿当昆虫，别把我们也拖下水跟你混为一谈，你自己变态就算了，别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变态！”从戴习维在那里瞎逼逼什么蚁国开始就一直很想要上去打人的提尔，在顾淮说完后再也按捺不住满心的嫌恶骂了出来。
竟然把他们比作这种丧尸蚂蚁，这简直比被丧尸的脑浆喷了满脸满身更让他感到恶心！
“你连自己被注射了什么都不知道，还想拉我们给你陪葬，别笑掉人大牙了。”郑语似笑非笑地看着已经被丧尸蚁虫包围的戴习维，在戴习维逐渐变得惊恐的脸色中，郑语说道：“顾淮在把他跟提尔的孩子送走前，从他们孩子那未发育成熟的腺体中提取出了一些很重要的实验样本，那是哪怕孩子一直处于休眠状态也在不断进化的高浓度丧尸病毒，为的就是确保万一丧尸病毒在将来因其他自然因素刺激而再产生变异时，人类能及时研发改进疫苗。”
无数的丧尸蚁虫爬上年迈alpha的身体，在顾淮等人的注视下，年迈alpha挣扎着发出了刺耳且充满恐惧的尖叫。
在这枪炮声都无法掩盖的尖叫声中，郑语以近乎愉快的声音说道：“而提尔给你注射的，就是顾淮特地为你实验调配的，丧尸病毒与生化疫苗处于相互制衡状态的药剂，你体内细胞会不断被丧尸病毒感染，而生化疫苗则会在同时吞噬病变细胞并生出更多能被感染的新细胞，你不会丧尸化，但你的血会因为感染而无法再帮你控制这些丧尸蚁虫，甚至还会让它们把你视作是必须要攻击清除的敌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巢穴
郑语从出生至今，第一次在见证一个人的死亡时感受到如此难以用言语描述充斥整个身心的愉悦与快感。
这是他在后来的人生中，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感受。
郑语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因复仇而感到痛快，在过去的岁月里，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希望自己能当个没有任何光环甚至是不起眼的，善良的普通人。
然而此刻，他身处战场之上，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疯狂的挣扎中被黑色的蚁虫爬满全身，在撕心裂肺的惨叫中，被万虫噬咬。
戴习维从头到脚都被丧尸蚁虫覆盖了，在他不断尖叫着试图将丧尸蚁虫从自己身上扒下去的同时，更多的丧尸蚁虫从他大张着发出叫声的口中爬进他身体里，他用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在原地踉跄了好几步，大量颜色与气味诡异的血顺着他的身体流淌到地上，引来更多的丧尸蚁虫。
痛不欲生的叫喊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当丧尸蚁虫以极快的速度成串爬进了戴习维口中后，他先是发出了几声模糊的闷哼，几秒后他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个为了自己的野心和欲望造成这场丧尸末世灾难，更在过去数十年里让无数生命惨死于实验中的年迈alpha，最终在顾淮、提尔、郑语以及戴桀四人的见证下，在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里，被自己制造出来的丧尸蚁虫生生啃噬成一个骨架。
丧尸蚁虫从血肉皆被啃食殆尽的骨架上褪去，又飞快地爬上了旁边的丧尸残骸，这些丧尸蚁虫就像是丧尸界里的蝗虫一样，所到之处，皆被蚕食一空。
然而即便戴习维已死，这场战斗还远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顾淮跟提尔并没有贸然对这些丧尸蚁虫发起攻击，顾淮在看着那庞大的丧尸残骸被丧尸蚁虫以同样快的速度啃食的同时，对戴桀说道：“你能确定，除了你们基地下面的主巢，周围还有多少个副巢？”
从这些丧尸蚁虫的行动来看，很明显是保留了蚂蚁的习性，而蚂蚁的蚁巢不可能只有一个，蚁巢对于蚂蚁而言不仅仅是它们的家也是他们的国土，主巢相当于它们的首都，既然有首都就必然也有其他城市，而副巢就相当于他们的城市，且蚂蚁们会在巢与巢之间挖通相连的蚁路方便往来。
而就一般情况而言，主巢之外，少则四五个副巢，多则十几个副巢，换而言之，如果基地下面的是主巢，那么在这个基地周围就必然还有好几个甚至是十几个副巢。
戴桀并没有想到最终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这样见证了仇人的死亡，他呆呆地看着戴习维的被丧尸蚁虫啃食得干干净净的骸骨在被一只扑向丧尸残骸的丧蚁撞到后立刻散架掉落一地，在听到顾淮的问话后还仍呆愣了好几十秒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一边还有些身体不稳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回答道：“答案恐怕是你们都不想听到的，在这个基地下面的，不是主巢而是其中一个副巢，而据我所知，副巢总共有八个，加上主巢，在这片土地之下，一共有九个大型丧尸蚁巢，我们现在相当于是站在一个死亡蚁巢之上。”
提尔眼角微微一抽，追问道：“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只知道这底下的不是主巢，却不知道主巢具体在哪个位置吧？”
戴桀转头看提尔，苦笑道：“除了戴习维，没有人知道主巢的具体位置，我之所以知道这底下的蚁巢是副巢，也是因为我哥之前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关于蚁巢的情报，为此我瞒着戴习维，冒险下去过一次，确认了蚁后并不在这底下。”
“……合着我们现在不是捅了马蜂窝，是捅了蚂蚁窝，而且还连这蚂蚁窝的蚁后在哪都不知道。”提尔有些无语，转而看向顾淮，道：“我们是不是太便宜戴习维了，好歹先逼他告诉我们主巢和蚁后在哪里。”
顾淮不置可否地微摇一下头，道：“没用，就算我们逼问戴习维也不会说，就算是他说了，也未必是真的。”
戴习维一心要拉着他们一起死，根本不可能跟他们说真话，因此从结果来看，是否应该先逼问戴习维让其交待清楚主巢和蚁后的位置再杀他，跟现在让他自己先自寻死路被万虫啃咬而死，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一个巢穴底下，至少有上万只丧尸蚁虫。”郑语在那丧尸遗骸即将要被啃食殆尽之际来到了顾淮跟提尔身边，对他们说道：“在不清楚主巢和蚁后的确切位置的情况下，我们恐怕没有其他太多的选择。”
呆滞的目光迟缓地看向提尔，戴桀睁着一双不断淌出泪水的眼睛，微微张开口像是想要说什么，可除了嘶哑的呜咽声，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骗子，戴斯就是个骗子，怎么可能救下他就没有遗憾，真的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不明白吗？
他本来就已经是孤儿，现在连戴斯都死了，他就算能活下去又怎样呢？
现在就算把戴习维杀了，戴斯也回不来了，他一次都没有拥抱过戴斯，最后，甚至连再握住那只机械手的机会都没有得到。
看着年轻alpha彻底空洞的双眼，提尔抿一下唇，没有再多言地又站了起来。
顾淮在提尔过来时就已经起身没再压在戴桀身上，神经仍在高度紧绷，而当提尔跟戴桀说完话起来后，实验室又一次发生了震荡。
这一次，是来自外部的轰炸。
已经摇摇欲坠的基地，迎来了志愿军的第二次导弹攻击。
因自爆而被摧毁过半的对空炮以及未能及时起飞的战机，让基地无法将投向基地的第二波导弹成功拦截在空中击爆，在硝烟弹雨中落下的导弹将已经被炸得跟废墟差不了多少的基地夷为平地。
处于地下层的实验室在这强烈的动山摇中被掀飞了顶部，彻底地暴露出来。
灼热的气流仿佛要将人卷入地狱中，悬停在高空中的战机丝毫没有考虑实验室中是否有友军，一排机枪炮口齐刷刷对准再无遮挡的实验室，在轰隆声与爆炸声中对实验室进行了无差别的密集扫射。
“砰砰砰砰砰砰砰——！——！——！”
子弹堪比暴雨倾泻，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当机载重机枪终于停止扫射后，s级的alpha首领一手持枪一手抓住索降绳滑落，稳稳地落到了一处残垣断壁上。
郑语连面罩都没有戴，眼神冷酷地看着从异形丧尸的残尸底下爬出来的戴习维，开口道：“戴首脑，好久不见。”
拍去身上的尘埃，戴习维捋了一把头发，哪怕已经灰头土脸一身狼狈，他依旧竭力要撑出上位者的气势，挺直身板说道：“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躲在后方当个无胆匪类，倒是没想到，你这个黄毛小子真能成此气候。”
“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这仗我既决定要打，自然也会到这前线来送你上路。你现在应该很后悔，当初在谋杀了我父亲后为了不让人说闲话而留了我一条命。”郑语面无表情，即便是被戴习维称作是黄毛小子也没有太大反应。
“我活到现在，还真不知后悔二字怎么写。”戴习维却是一阵大笑，他满眼阴鸷地看着郑语，道：“没有你爷爷跟你父亲留给你的那些部下，没有顾淮跟提尔，你又能成什么事？就算你现在杀到我面前又如何，你真以为人们会把你奉为英雄吗？别天真了，哪怕你现在杀了我，人们也只会记住，是顾淮研发出的治愈疫苗，将来会被历史铭记的，只有顾淮。”
“谁跟你说，我要当英雄。”郑语从那坍塌的断壁上走下来，一字一字道：“就算我是依靠别人才能成为首领，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又如何，对我来说，只要能阻止你，结束你引发的这场末世灾难以及悲剧，就足够了。我根本不在乎是否会被历史铭记，反倒是你，注定会被钉在历史的十字架上，永永远远接受世人的批判唾骂。”
“你以为我又会在乎历史如何评价我吗？你觉得，拿破仑跟希特勒真的在乎自己在历史上的评价吗？可笑，征服者才不在乎蝼蚁的看法和评价，只有无能懦弱的人才会在乎别人说的话！无论你们如何评价我，我都是一个伟大的统治者，是我！改变了这个世界！”戴习维在大笑中狂言，就算败局已定，他也不认为自己输了，在他看来，他没有依靠任何人凭自己的谋划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野心跟欲望，他站在权力的顶峰俯瞰过世人，他不是败给郑语、顾淮等人，他不过是败给了衰老，若他有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打破自然规律，突破技术的界限，将生死也掌握在自己手中。
“将拿破仑与希特勒相提并论，难怪你能厚颜无耻地说自己伟大。让丧尸病毒爆发，造成数十亿人类的死亡，社会体系崩坏，地球环境被破坏，这些在你眼中，反倒成了你改变世界的丰功伟绩了，是吗？”郑语说道，拿破仑是赢得了对手尊重的改革者，而希特勒却是个只知道破坏毁灭的种族灭绝者，而戴习维却试图将两人混为一谈。
郑语嘴角扬起讥笑，他并不因戴习维这扭曲的价值观而感到震惊，毕竟，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会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反思的穷凶极恶之徒。
“不止，在他心里，只怕自己早就已经是超越了希特勒的存在。”
顾淮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郑语跟戴习维皆向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
只见顾淮跟提尔拽着戴桀从一堆废墟中爬出，虽毫发无损，提尔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不爽”两字。
极度暴躁地瞪向郑语，提尔忍了又忍才没举枪送郑语一梭子弹：“你是打算把我跟顾淮也一起送上路吗？！”
明知道他跟顾淮都在实验室，还对实验室进行这种完全不顾队友死活的狂轰乱炸，他简直要怀疑郑语是故意的。
“把你们都杀了，才是一个合格的掌权者该做的决策。”戴习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挑拨离间的机会，“难不成你们真的相信，等他成为新任首脑后还会留你们一命吗？”
“他要做怎样的决策，是否打算留我们一命，是他的事。”顾淮不似提尔那么气愤，也没把戴习维的话放在心上，语气淡得稀松平常，扫向郑语的眼神也不带半点多余的情绪：“我跟提尔的生死，从来都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郑语并不打算为自己做过多的辩解，只说道：“我相信以你们的实力，绝对可以在刚刚的扫射中完好无损地活下来。”
尽管郑语说的是事实，提尔仍是铁青着脸眼角好一阵抽搐。
戴习维到底对他们这种幼稚的嘴仗失去耐性，说道：“郑语，就算你不在乎自己会否被历史铭记，可苏钰呢？苏钰的名声你也不在乎了吗？那孩子，可是替我干了不少好事，我手底下的研究员，没几个杀的人能比他多。”
空气仿佛有短暂的凝滞，郑语眼神霜寒如刀地盯住戴习维，静默了好一会儿后，才突然冷笑了一下，道：“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轻易就被你的话所动摇影响吗？我的伴侣是因何变成那般模样，又是因何会为你做那些人体实验，你我心知肚明！无论我的伴侣犯下多少罪过，都轮不到你在这里审判他！”
戴习维笑得更加大声，以充满嘲笑与不屑的声音说道：“轮不到我审判，所以就能被其他人审判？还是说，你打算徇私，将苏钰做的那些事都统统推到我身上？你可别跟我说，你能狠得下心，让他跟我一起被钉在所谓的十字架上，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既然你认他是伴侣，那他将来要背的骂名可少不了要你跟他一起分担，你真舍得为了区区一个omega，做出这样的牺牲？”
“既然罪魁祸首是你，那么统统推到你身上又如何？苏钰不仅仅是区区一个omega，他是一个堂堂正正有理想有能力的科研者。就算将来历史论功过是非，我要跟他共担骂名，那也是我身为他的alpha应得的。”郑语说道，是他没有被保护好自己的omega，只是担点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够了么？”顾淮再次插入打断郑语跟戴习维，道：“戴习维，拖延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狠毒的目光落到顾淮身上，戴习维眯起双眼盯住顾淮，停顿数秒后复道：“顾淮，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逃吗？因为我太想要得到你跟提尔了，你们两个是最接近完美的实验体，可你们怎么就如此愚蠢，竟然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你们知不知道，用你们两个的基因培育出来的那个实验体，是我好不容易才制造出来的神迹！”
第一百九十七章 蚁虫
“神迹？”
在戴习维说出这两个字的瞬间，顾淮发出了一声极其冷淡的嗤笑，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并以充满蔑视的眼神看着戴习维，直到戴习维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才接着说道：“你懂什么是神迹吗？人都是愚蠢的，为了欲望而制造出无尽的杀戮，而你，则比任何人都更加愚蠢，因为你从不懂得敬畏大自然，也不懂得尊重生命，却还妄想自己能主宰并拥有大自然。”
一个毫不珍惜也不理解生命的人，比任何人都渴望永生，这是多么讽刺的笑话。
“到了此刻，你都还在挽尊，在被我们切断你所有退路后，你还想要向我们证明自己没有输，用我跟提尔来当借口，试图掩盖自己早已经穷途末路想逃都逃不掉的事实。”顾淮轻轻摇头，在戴习维愤怒的瞪视中继续说道：“现在我跟提尔就在你眼前，就算郑语没有出现，你难道就能将我跟提尔抓起来带走？戴习维，你已经输了，而我，也早已经不是那个会恐惧你的权力受你威胁摆布的顾淮。”
在这场漫长的阴谋与战争中，他几乎失去了一切，从双亲、自由、腺体最后到孩子，可同样，他也获得了足以让他不再恐惧的力量与爱人。
他的确伤痕累累，所有的痛苦与失去都是烙印在他他身心上的伤口，只是这些伤口如今皆已痊愈，因为在他身边始终都有提尔；他曾经用尽全力去保护的伴侣，而今也已经成长到足够强大，不仅能够保护自己甚至也能保护他。
比起失去的，他更珍惜也更在乎自己还拥有的，还有那个他们可以为之共同奋战的未来。
“你难道不想知道，刚刚我给你注射的，到底是什么吗？”提尔举起手中的枪指向戴习维，瞥了一眼正拔枪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戴桀，随即毫不留情地对戴习维嘲讽道：“戴习维，你走到今天这种众叛亲离的地步，都是你应得的，你活该。”
“闭嘴！你一个人造实验体，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嚣张，要不是我，你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根本就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你应该感谢我，感谢我推动基因实验！”戴习维怒吼，用力眯起那双浑浊的眼睛，满是沟壑的脸因愤怒而愈发扭曲丑陋。
年迈的alpha，向来一丝不苟的花白头发此刻凌乱而稀疏地搭在他的脑门，他先是颤颤巍巍地向前走了两步，随后他看着中间那被炸开后又遭到机枪扫射轰击的大坑，十几秒后，不知是怒极反笑还是精神已经彻底不正常，戴习维又抬眼看向郑语，而后目光转向顾淮和提尔，最后是单膝跪地用枪撑起身体的戴桀，他恶狠狠地狞笑道：“你们以为我会在乎你们给我注射了什么药剂吗？不管你们注射的是什么东西，今天，你们所有人都会给我陪葬！”
从怀里取出一个控制器，戴习维用力按下开关并用一块碎片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黏稠且颜色诡异的血当即从他的伤口喷射而出。
那是深红带绿的血，不仅带着信息素的味道，更散发出一种正常人的血所没有的又酸又苦刺鼻到令人作呕的哈喇味。
戴习维大抵也没想到自己的血会变成这种颜色还散发出如此难闻的味道，他看着自己的血愣了一下，可很快又笑了起来。
已经不再固若金汤的实验室再次发生了剧烈的震动，这一次，震动是从底下传来的。
戴桀还没能站起来，他看一眼身旁因地面巨震而有些站不稳的顾淮跟提尔，嘶哑道：“那东西，要出来了……”
顾淮跟提尔都没有问“那东西”指的是什么，他们都神色严峻地盯着中间那一片黑暗仿佛深不见底的大坑，并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手中的枪。
而在另一边的郑语，同样神色凝重。
事实上，更早前根据戴斯所给的情报，他们已经大概知道了戴习维除了丧尸军团外还制造出了怎样可怕的异形丧尸。
而早在顾淮从军事基地逃离时，他们就已经见识过，戴习维在这短短几年间将异形丧尸的研究推进到一个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
从人类到各种动物的丧尸变异，将动物进行切割缝合再感染丧尸病毒刺激基因突变，制造出从昆虫类到海陆中型动物再到大型动物堪称物种多样性的异形丧尸，而这其中还有人类跟动物的结合改造，这种研究与生存繁衍以及进化没有半点关系，全然是为了破坏与毁灭。
而最让人感到胆寒发竖的，是所有的异形丧尸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在经受非人的折磨，或被剥皮，或被分体，或被病毒侵蚀全身腐烂等等，无论是被抓去做实验的人还是各种动物，都没能逃脱这些实验的摧残，有时候，能在变成丧尸前就在实验中死去，对他们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现在，戴习维已经成功制造出比之前所有的异丧都更加可怕也更令人窒息的异形丧尸。
他们谁都不知道，戴斯不顾一切牺牲自己所带来的攻击是否起效，又到底对底下的异形丧尸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若根本就没有成功，那么戴斯的死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两只毛绒绒既像钳子又像爪子的黑色节肢撕破黑暗，骤然从底下伸出分别撑在了坑口边缘，紧接着无数变异后比拳头还大的丧尸蚁虫顺着那两只节肢快速爬了上来！
这些丧尸蚁虫除了个头更大外，整体跟一般的蚂蚁并没有太大差别，都是头长口器、复眼以及触角，胸部三节，足肢三对，头、体和附肢上都生有细毛，只是让人觉得恶心的是，这些丧尸蚁虫的体壁都是半腐的，能清楚看到内里一坨一坨不断渗出紫黑色的尸液。
戴习维看着迅速在地上形成密密麻麻一大片的丧尸蚁虫，疯狂地放声大笑起来：“你们都知道吧，蚂蚁会建造自己的巢穴蚁国，由蚁后负责产/ 卵、繁/ 殖 后代，雄蚁负责与蚁后完成交 配任务，工蚁负责建造和扩大保卫巢穴，还要采集食物伺喂幼蚁和蚁后，虽然没有生/ 殖能力却是一个蚁国中数量最多的，还有一种就是兵蚁，专门负责战斗，头部巨大且上颚中藏有分泌酸性毒汁的颚管。”
年迈的alpha在看到丧尸蚁虫出现后双眼又闪烁起一种异常且让人极度不舒服的瞳光来，他挥舞着自己正在淌血的手，目光从顾淮、提尔、郑语还有戴桀身上来来回回地转，无比“兴奋”地说道：“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其实跟我们很像吗？强悍无比擅长战斗的alpha，生/ 殖能力不强却能力平均数量也最多的beta，以及生来就只为了繁衍 交 配一到了发情期就只知道找alpha求标记和交 配的omega。啊，你们一定不知道这些丧尸蚁虫有多么的迷人，我现在就让你们看看，这些丧尸蚁虫有多么的强大！”
几只堪比猎鹰大小的带翅丧尸蚁虫从坑口飞了出来，这几只体型比地上那些丧尸蚁虫更大的丧蚁尽管有翅膀，可它们的翅膀都是半腐烂且不成熟的状态，像是本来并没有翅膀是依靠实验刺激而硬长出来的幼态且并不能支撑它们进行真正飞行的残缺翅膀，几只大型丧蚁在半空中一坠一坠地飞行，在从坑口飞出来后很快就跌跌撞撞地摔到了地上。
除了翅膀以外，这几只大型丧蚁也跟地上密密麻麻爬着的丧尸蚁虫有明显的区别，头部极大，触角如镰刀，上颚下唇周围一圈腐烂发臭，不断滴落带有强腐蚀性的丧尸分泌毒液。至于身体的其他部分，腹部也跟一般的兵蚁构造不一样，不仅偏大而且尾部还长出了跟蜂类相似的尖锐刺针，透过因腐化而半透明的体壁，还能清楚看到腹内部的瘤球，泡在紫黑色的尸液中不断收缩颤动。
已经遍地狼藉无法再被称作是实验室的这块区域，很快便爬满了丧尸蚁虫，那些丧尸蚁虫在爬出来了后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直到不知何时爬到了异形丧尸残骸上挥舞手臂的戴习维又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上划拉出一道伤口，更多带着异味颜色诡异的血喷射而出，那些丧尸蚁虫才开始向戴习维所在的地方聚拢。
“有几点我要纠正你一下。”顾淮扫一眼向戴习维聚拢的丧蚁群，接着便以一种瘆人的目光睨视戴习维，冷冷地说道：“首先，蚁国由蚁后统管以蚁后为尊，所有蚂蚁都听蚁后调控，是彻底的雌性体系；其次，兵蚁跟工蚁一样，也没有生/ 殖能力，而人类alpha，不仅擅长战斗体能强悍智商水平偏高，即便撇开能标记omega不谈，生/ 殖能力也远比beta更强；因此无论是以体系而言，还是从生物角度不同蚁种的生/ 殖能力而言，蚂蚁这种生物都跟人类并不相似。”
“你自己自愿当昆虫，别把我们也拖下水跟你混为一谈，你自己变态就算了，别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变态！”从戴习维在那里瞎逼逼什么蚁国开始就一直很想要上去打人的提尔，在顾淮说完后再也按捺不住满心的嫌恶骂了出来。
竟然把他们比作这种丧尸蚂蚁，这简直比被丧尸的脑浆喷了满脸满身更让他感到恶心！
“你连自己被注射了什么都不知道，还想拉我们给你陪葬，别笑掉人大牙了。”郑语似笑非笑地看着已经被丧尸蚁虫包围的戴习维，在戴习维逐渐变得惊恐的脸色中，郑语说道：“顾淮在把他跟提尔的孩子送走前，从他们孩子那未发育成熟的腺体中提取出了一些很重要的实验样本，那是哪怕孩子一直处于休眠状态也在不断进化的高浓度丧尸病毒，为的就是确保万一丧尸病毒在将来因其他自然因素刺激而再产生变异时，人类能及时研发改进疫苗。”
无数的丧尸蚁虫爬上年迈alpha的身体，在顾淮等人的注视下，年迈alpha挣扎着发出了刺耳且充满恐惧的尖叫。
在这枪炮声都无法掩盖的尖叫声中，郑语以近乎愉快的声音说道：“而提尔给你注射的，就是顾淮特地为你实验调配的，丧尸病毒与生化疫苗处于相互制衡状态的药剂，你体内细胞会不断被丧尸病毒感染，而生化疫苗则会在同时吞噬病变细胞并生出更多能被感染的新细胞，你不会丧尸化，但你的血会因为感染而无法再帮你控制这些丧尸蚁虫，甚至还会让它们把你视作是必须要攻击清除的敌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巢穴
郑语从出生至今，第一次在见证一个人的死亡时感受到如此难以用言语描述充斥整个身心的愉悦与快感。
这是他在后来的人生中，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感受。
郑语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因复仇而感到痛快，在过去的岁月里，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希望自己能当个没有任何光环甚至是不起眼的，善良的普通人。
然而此刻，他身处战场之上，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疯狂的挣扎中被黑色的蚁虫爬满全身，在撕心裂肺的惨叫中，被万虫噬咬。
戴习维从头到脚都被丧尸蚁虫覆盖了，在他不断尖叫着试图将丧尸蚁虫从自己身上扒下去的同时，更多的丧尸蚁虫从他大张着发出叫声的口中爬进他身体里，他用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在原地踉跄了好几步，大量颜色与气味诡异的血顺着他的身体流淌到地上，引来更多的丧尸蚁虫。
痛不欲生的叫喊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当丧尸蚁虫以极快的速度成串爬进了戴习维口中后，他先是发出了几声模糊的闷哼，几秒后他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个为了自己的野心和欲望造成这场丧尸末世灾难，更在过去数十年里让无数生命惨死于实验中的年迈alpha，最终在顾淮、提尔、郑语以及戴桀四人的见证下，在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里，被自己制造出来的丧尸蚁虫生生啃噬成一个骨架。
丧尸蚁虫从血肉皆被啃食殆尽的骨架上褪去，又飞快地爬上了旁边的丧尸残骸，这些丧尸蚁虫就像是丧尸界里的蝗虫一样，所到之处，皆被蚕食一空。
然而即便戴习维已死，这场战斗还远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顾淮跟提尔并没有贸然对这些丧尸蚁虫发起攻击，顾淮在看着那庞大的丧尸残骸被丧尸蚁虫以同样快的速度啃食的同时，对戴桀说道：“你能确定，除了你们基地下面的主巢，周围还有多少个副巢？”
从这些丧尸蚁虫的行动来看，很明显是保留了蚂蚁的习性，而蚂蚁的蚁巢不可能只有一个，蚁巢对于蚂蚁而言不仅仅是它们的家也是他们的国土，主巢相当于它们的首都，既然有首都就必然也有其他城市，而副巢就相当于他们的城市，且蚂蚁们会在巢与巢之间挖通相连的蚁路方便往来。
而就一般情况而言，主巢之外，少则四五个副巢，多则十几个副巢，换而言之，如果基地下面的是主巢，那么在这个基地周围就必然还有好几个甚至是十几个副巢。
戴桀并没有想到最终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这样见证了仇人的死亡，他呆呆地看着戴习维的被丧尸蚁虫啃食得干干净净的骸骨在被一只扑向丧尸残骸的丧蚁撞到后立刻散架掉落一地，在听到顾淮的问话后还仍呆愣了好几十秒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一边还有些身体不稳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回答道：“答案恐怕是你们都不想听到的，在这个基地下面的，不是主巢而是其中一个副巢，而据我所知，副巢总共有八个，加上主巢，在这片土地之下，一共有九个大型丧尸蚁巢，我们现在相当于是站在一个死亡蚁巢之上。”
提尔眼角微微一抽，追问道：“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只知道这底下的不是主巢，却不知道主巢具体在哪个位置吧？”
戴桀转头看提尔，苦笑道：“除了戴习维，没有人知道主巢的具体位置，我之所以知道这底下的蚁巢是副巢，也是因为我哥之前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关于蚁巢的情报，为此我瞒着戴习维，冒险下去过一次，确认了蚁后并不在这底下。”
“……合着我们现在不是捅了马蜂窝，是捅了蚂蚁窝，而且还连这蚂蚁窝的蚁后在哪都不知道。”提尔有些无语，转而看向顾淮，道：“我们是不是太便宜戴习维了，好歹先逼他告诉我们主巢和蚁后在哪里。”
顾淮不置可否地微摇一下头，道：“没用，就算我们逼问戴习维也不会说，就算是他说了，也未必是真的。”
戴习维一心要拉着他们一起死，根本不可能跟他们说真话，因此从结果来看，是否应该先逼问戴习维让其交待清楚主巢和蚁后的位置再杀他，跟现在让他自己先自寻死路被万虫啃咬而死，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一个巢穴底下，至少有上万只丧尸蚁虫。”郑语在那丧尸遗骸即将要被啃食殆尽之际来到了顾淮跟提尔身边，对他们说道：“在不清楚主巢和蚁后的确切位置的情况下，我们恐怕没有其他太多的选择。”